走进张又旭家,玉器、怀表、蛐蛐罐被随意散放四处,茶叶、烟丝的包装几乎摞到了屋顶;大鹦鹉“老白”扇着翅膀闪进了洗手间,白猫“乖乖”悄无声息地踱出来审视。张又旭叼着安娜・朱莉的手制烟斗,随手涮了涮顾景舟的抽角藏六方壶,坐下来煮水泡茶。
张又旭,人称“张爷”,师承国画名家王森然,微型油画是他的独门绝学;曾帮助北京手表厂制作“游龙戏凤”的铂金全微雕陀飞轮表,修劳力士表的工具他自己也有一套;古代音律的起源、礼数他可以脱口而出,现代的哈雷摩托他也可以呼啸而御。
常有人问张爷,为何他的时间比常人多?张爷多以郑板桥的寿联做答:“一日清闲似两日,算来百岁已多。因为我不睡觉啊,所以花样儿多!”
骑哈雷
张爷在哈雷玩家里大名鼎鼎,他是中国最早骑哈雷的人。1963年,13岁的张爷拥有了他的第一辆哈雷。“那是在前门外的天桥,我花了350元从一个美国军官手里买了一辆二手哈雷。”
张爷还是中国第一位拥有50年驾龄的摩托车手。在2013年哈雷・戴维森车主的骑行活动中,哈雷・戴维森向张爷颁发了绣有“No.1”字样的金禧骑行纪念袖标。
63岁的张爷仍保持着对摩托车的热爱。在他的摩托车专用车库里,两辆“新品”吸引了记者的目光。一辆Piaggio Vespa――出自电影《罗马假日》中的踏板车GTS 250 ie,一辆来自美国VICTORY的“VEGAS 8-BALL”。那辆排量1.8L的“VEGAS 8-BALL”因加速很快且容易操控,成为张爷近日的“新宠”。
造手表
也是从13岁起,张爷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块劳力士――“泡泡贝”。五十年间,张爷前前后后共收藏了手表、怀表、钟表近2000只。他收表不为投机,“只进不出”。许多手表被张爷拆得零七八碎,可凭他的巧手又能原封不动地装回去,连原厂的技师都看不出表曾被拆过。在张爷眼中,能够“栽尖补齿”――能够自己把折断的摆轮梃子的尖儿给补上,才算得上是合格的手艺。
随着经验增长,张爷认为收表、拆表不够高妙,就索性造起表来了。在他的策划下,2006年初,一款名为“游龙戏凤”的铂金全微雕陀飞轮表(孤品)在北京手表厂制造完成。国内金属微雕大师刘栋雕刻、北京手表厂国宝级制表大师许耀南亲手装配、调校。在那年的巴塞尔表展上,瑞士工匠们为这“方寸乾坤”所折服。表展之后,“游龙戏凤”以12.5万美元的天价被国内某藏家收藏,创下国产手表的销售成交纪录。
爱书画
摩托车、手表并非张爷的主要爱好。张爷秉承家学,5岁开蒙,7岁时师从著名教育家、国画家王森然学习绘画,后拜古文字学家、考古学家商承祚为师学习古文字。张爷说:“从5岁起,我就没再坐着写字。直到今天,即使写小楷,手也不必扶案子。”
张爷在书画界辈分极高,李苦禅是他的师哥,创作微型油画是他的绝活。微型油画需要在双目显微镜下进行创作,“画笔”是被劈成四瓣的鼠须。1982年,张爷所作的长0.34厘米、宽0.23厘米的微型风景油画,与范曾所作的《钟馗搜妖图》共同收录在当年的《中国文艺年鉴》之上。
张爷说:“做一篇打油诗容易,做大赋就要考验功底。谁说读书人就得穷得叮当响?我手戴1000多万的手表一样可以画画写字!”
讲礼乐
除了微型油画、诗词歌赋,古代的乐曲礼仪同样是张爷的强项。张爷曾受邀到曲阜孔庙参加大成殿的重修开光典礼。祭孔时,奏韶乐、跳八佾是必须有的仪式。礼毕,来自鲁艺的音乐系专家询问张爷的意见。
张爷直截了当地说,祭祀通常是上午开始,但祭孔应是正子时开始。刚刚结束的仪式时间显然不对。所谓“八佾之舞”,是顺八横八共64人,现场表演的只有40多个人,人数不对。虽然那位专家脸色已经难看,但张爷还是继续说。“韶乐讲究八音和鸣――金、石、丝、竹、匏、土、革、木。其中“丝”有琴瑟两种,但绝没有“筝”的差事。商周以前,丝弦乐器只有琴和瑟两种,秦汉以后才有筝、三弦、琵琶等。
那位专家后来悄悄找了一位音乐圈前辈询问:“刚才这人是谁呀?派头儿不对啊!”那前辈揶揄道:“张又旭!没听说过?聊古代音乐,他的花样儿比我还多呢!”
离开张又旭家,已是清晨6点。开车行驶在雾锁的道路上,耳边萦绕的是张爷的口头禅:“酒要多喝,事要少知。免生烦恼!”